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99章 軍校排名賽(33)

關燈
胡吃海喝一頓過後, 時蘊感覺自己重新活過來了,精神上的疲憊也消退了不少,她告別了蹭吃蹭喝的一群人, 雙手兜在口袋裏,回房間睡得天昏地暗。

十幾個小時後, 時蘊神清氣爽的睜開眼睛, 看了時間, 恰巧是第二天早上七點, 她打著哈欠爬起來,洗漱過後準備去吃早餐。

比賽結束後, 東青軍校的參賽者有三天假期, 用來調整狀態, 放松身心,三天後開始覆盤第一場比賽,總結得失, 為下場比賽做準備。

時蘊站在鏡子前, 抓了把長了不少的頭發,考慮要不要留長。她喜歡長發,穿越前也留著披肩長發,盡管每天在研究室裏忙得腳不沾地,也絕對不會委屈了自己的頭發。

她手底下的學生還偷偷討論過為什麽她天天熬夜,頭發還能又黑又長又密。

嘿,和昂貴的保養費用分不開。

她沒什麽花錢的地方,對自己的頭發卻毫不吝嗇。

穿越後,喬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 直到參加軍校排名賽前, 頭發都有很好的護理, 最近一段時間忙得腳不沾地,喬也孤零零呆在紅霭星的私人別墅裏,沒機會操心她,發尾有點分叉了。

時蘊碎碎念著要把喬媽媽召喚過來,忽然聽到有人在敲門,想著誰一大清早會來找她。

門才剛打開,白色小幽靈就竄了進來,藍色小幽靈緊隨其後,兩只小幽靈一起擠到她臉頰邊,用力蹭來蹭去,和擠牙膏似的,把她的臉頰都擠變形了。

想起來了,昨天藍色小幽靈和白色小幽靈一起滾到謝寒朔的口袋裏後就沒回來,午餐過後她困得厲害先回了房間,也沒在意這倆小家夥的去向,反正丟不掉。

門還沒徹底打開,時蘊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

謝寒朔輕輕推開門,提著打包好的早餐走進來,輕車熟路的,仿佛這麽幹過很多次。

時蘊把蚊子似的兩只小幽靈掃開,詢問道:“你怎麽來了?”

可別是還惦記著她聯合江諧把他淘汰出局的事情,當時沒機會哭唧唧,現在來討要好處。

謝寒朔撈過直往時蘊眼前鉆的兩只小幽靈,攢在一起塞進口袋裏,輕輕拍了拍,小幽靈鼓動一下,又安分下來,看得出來他對付幽靈很有一套。

“料想你應該醒了,還沒吃早餐,我也沒吃,可以一起。”他指了指桌上的雙人份早餐。

時蘊瞄他一眼,見他沒有要提淘汰的事情,乖乖坐到桌邊拿起一個蔥油餅吃起來,才咬了一口眼睛便亮了起來,道:“你從哪買的,味道真不錯?”

“在附近的早餐街,以前執行任務來過一次萬島星,覺得味道很不錯,想著你應該會喜歡。”謝寒朔坐在她面前。

兩只小幽靈沒了約束,先後從他的口袋裏探出小腦袋,有一下沒一下拱著他的衣服,蠢蠢欲動想跑出來,但又克制住了。

“怎麽感覺你到哪都在執行任務?”時蘊吃得滿嘴是油,說起話來也含含糊糊。

謝寒朔頓了頓,眼睫稍稍往下斂了斂,“很多地方都需要我。”

他的語氣沒什麽變化,時蘊卻聽出了股委屈巴巴。明明坐在她面前的聯四第一單兵早已不是當年被逼著訓練時可憐兮兮掉眼淚的小哭包,她的心還是不受控制軟下來。

“厲害的人才會被需要,早餐真好吃,明天帶我一起去買。”時蘊不太會安慰人,只能說些幹巴巴的話,說完了又有些懊惱不太妥當,卻見謝寒朔咬著蔥油餅認真點頭,“那我明天早上來叫你。”

認真神情和語氣讓他看起來像個不谙世事的笨蛋美人,時蘊呼吸一停,重重咬了口蔥油餅,想說點什麽來緩解氣氛,謝寒朔的智腦響了,是蟲族調查處的通訊。

他眉頭微蹙,接通了通訊。

顧弦歌的面孔在虛擬屏幕中呈現,見謝寒朔手裏拿著個蔥油餅,神情有瞬間的停頓,又很快恢覆該有的職業素養,嚴肅道:“很抱歉,軍校排名賽剛結束就打擾你,這邊有個緊急任務沒有辦法派別人執行。”

謝寒朔將口中的蔥油餅咽下,唇瓣上還沾著淡淡的淺色透亮的油,透出別樣的紅潤,他詢問道:“什麽任務?”

“時蘊應該還和你待在一個地方吧?我剛剛打她的通訊沒人回應,麻煩你現在就去找她,讓她馬上給我回通——”

一個訊字沒說完,顧弦歌剩下的話都被壓在了喉嚨裏,他用力眨了下眼,懷疑自己看錯了,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巴已經先說道:“你怎麽這麽快就……找到時蘊了……”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一頓一頓說出來的,明顯是在努力消化掉兩人此刻待在一塊的事實。

顧弦歌又飛快掃了眼兩人身後的背景。

在房間裏!在房間裏!在房間裏!

“我和她在一起吃早餐,你有什麽事情直接說。”謝寒朔把虛擬屏幕推到時蘊面前,讓他們倆交流。

時蘊知道蟲族調查處來通訊時,已然清楚這三天是不可能好好休息了,她嫌棄的瞥顧弦歌一眼,問道:“什麽事情找我這麽著急?”

她睡覺前開啟了智腦的免打擾模式,就是為了不讓人打擾自己休息,結果還是沒能逃過被當成牛使喚的命。

顧弦歌隔著虛擬屏幕都感受到了她濃郁的嫌棄,無奈的聳了聳肩,“不是我非逮著你幹活,是這次的任務非你不可。”

什麽任務還非她不可了?

“薛柏鈺開口了。”顧弦歌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時蘊咬著蔥油餅的動作一頓,緩緩吸了口豆漿之後才說道:“他說什麽了?”

薛柏鈺是蒼玄聯邦最年輕的頂級機甲師,不管怎麽看都前途無量,可他卻被蟲族寄生了,好像還是自願被寄生的。

顧弦歌想不通已經功成名就的他為什麽要跪在蟲族腳下,但審問薛柏鈺,他卻像個啞巴,無論如何都不開口。

蟲族調查處想盡了辦法都撬不開他的嘴巴,冷海星研究所提取了他的細胞樣本進行研究後,發現他的身體並沒有產生被蟲族寄生後的變異,細胞還處於是正常人類的狀態,但裏面的某種活性物質和江予風被體內寄生後產生的活性物質一模一樣。

這個發現讓冷海星研究所大為震驚,又通過觀察薛柏鈺日常生活的狀態發現,和人類也沒什麽區別。

薛柏鈺是蟲族寄生體這點毋庸置疑,從他對時蘊下手,還和其他蟲族寄生體合作綁架軍校生可以看出,他即便還保留著人類的神智,對人類也沒有了認同感,可以隨意殺死或吞噬。

可江予風不是,江予風的自我認知沒有產生變化,行為舉止也和以前一樣。或許這裏面有冷海星研究所未曾註意到的區別。

“他說他要見你。”顧弦歌回答。

“還有呢?”時蘊有點意外,但又覺得薛柏鈺的要求在情理之中。

她在長亙山脈被薛柏鈺暗算時,聽他說過一些似是而非的話,還提到了時奕,這點讓她很在意,也交代過蟲族調查處務必詢問此事,可惜薛柏鈺被抓到後死不開口,她的疑惑也無法得到解決。

顧弦歌搖了搖頭,“他說只有見到你才會回答我們的問題,之後又跟蚌殼似的閉上嘴,怎麽問都不回話。”

時蘊還沒說話,謝寒朔已然皺眉道:“如果他說什麽我們就應承什麽,豈不是被他牽著鼻子走。而且他從一開始就圖謀不軌,被抓這麽久都不說話,怎麽突然改了主意?”

顧弦歌當然也知道這一點,但想要撬開薛柏鈺的嘴巴,除了暫時答應讓他見時蘊之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也只有先引蛇出洞,才能打蛇七寸,否則背後的毒蛇永遠盤踞在陰暗的地方,讓人提心吊膽。

見時蘊沒有立即回話,顧弦歌又說道:“說起來,有件事情可能和他突然改口有關系。”

他也沒賣關子,繼續說道:“千裏星舉辦星際機甲交流會的時候,他作為頂級機甲師沒在千裏星,卻到了萬島星。”

時蘊和謝寒朔同時盯著他,顧弦歌硬著頭皮道:“具體的事情我們查不到,他連乘坐星際飛船用的都是假身份,落地後,根本無法確定他去了哪裏。”

“如果是按照他在千裏星研究所的備案,外出尋找制造機甲的材料,根本沒有必要弄得這麽隱秘,他必然是在萬島星做了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他有沒有說要在哪裏見我?”時蘊的手指輕輕扣在桌面上,詢問。

顧弦歌搖搖頭,“我覺得他突然改口,應該跟你們出現在萬島星有點關系。”

太湊巧了,時蘊因為參加軍校排名賽來到萬島星,薛柏鈺也剛好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改之前的態度,願意配合,很難不讓人多想。

“他現在被你們扣住,根本不知道我們的具體位置。”時蘊陳述事實。

“蟲族之間有很特殊的傳遞信息的方法,有時候即便處於不同的星球,也能進行信息交換,或許在萬島星,有他的同類。”顧弦歌說道。

這個猜測如果是真的,那就更糟糕了。

蟲族究竟已經滲透到了何種地步,幾乎每個星域都有它們的身影。會不會在未來的某一天,蟲族不再躲躲藏藏,中央星域的悲劇會重新上演。

“把他帶過來,我要在萬島星見他。”時蘊短暫的考慮後,做出了決定。

她沒有經歷過曾經的慘烈,卻因為蟲族失去父母,還因為蟲族在穿越後一直處於水深火熱中。

她絕對無法忍受蟲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肆無忌憚的圖謀再次入侵蒼玄聯邦。更何況她的小幽靈對蟲族擁有絕對的壓制性,註定她在人類和蟲族的搏鬥中將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也無法置身事外。

謝寒朔立刻看向她。

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時蘊對他莞爾一笑,小哭包能變成聯邦的最強單兵,沒道理她要龜縮起來。

“這有點太危險了,萬一……”顧弦歌顧忌薛柏鈺在萬島星做了手腳,怕把他帶到萬島星會發生無法控制的事情。

“有什麽危險的?蟲族調查處執行了這麽多次任務,也沒見覺得哪次任務危險就縮頭縮尾?如果是認為我會處於危險中,那大可不用擔心,派他保護我就行了。”時蘊對謝寒朔擡了擡下巴,意思明顯。

話說到這份上,顧弦歌也沒再矯情,又和兩人商議了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便結束了通訊,著手安排帶薛柏鈺到萬島星。

萬島星蟲族調查處接到首都新總調查處要派人來巡視的消息,忙不疊準備起來。

結束通訊後的時蘊繼續沒心沒肺的蔥油餅,謝寒朔卻神思不屬,有一口沒一口咬著蔥油餅,魂都都要飄到天外去了。

謝寒朔捏著蔥油餅咬了一口,看著趁兩人和顧弦歌通訊時飛出來的兩只小幽靈,把目光放在了藍色小幽靈身上,“你還沒告訴我,這小家夥怎麽來的?”

他不傻,看出藍色小幽靈很特別,它格外有靈性,還能吞噬蟲族,並且把消化掉的能量分享給其他小幽靈。

他是天生SSS級精神力擁有者,精神力具象化了十幾年,都沒見它衍生出自我意識,和藍色小幽靈待了沒多久,不僅有了自我意識,還突破了SSS級精神力的桎梏,開始緩慢增長。

他成年後,已經明顯感覺到精神力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束縛無法繼續增長,可小幽靈卻打破了長久以來的共有認知,讓他的精神力得到提升。

聯想到江予風等人精神力具象化前發生的事情,謝寒朔心裏已經有了很糟糕的猜測。

時蘊可能被蟲族寄生過,但由於某種未知的原因,蟲族沒有得逞,於是小幽靈誕生。

藍色小幽靈好像知道謝寒朔在說自己,它繞了個圈啪嘰撞在了他臉上,又壞兮兮飛開,準備再撞一次,它最近很喜歡玩這種小游戲。

白色小幽靈飛撲過來,它的圖謀沒能得逞,兩只小幽靈一起摔在了桌子上,十分Q彈的滾了兩圈,又掉在了時蘊的腿上,甩動著小尾巴準備爬進她的口袋。

時蘊咬著蔥油餅的動作慢下來,含含糊糊說道:“什麽怎麽來的?你的小幽靈怎麽來的我的小幽靈就怎麽來的。”

她的話聽著理直氣壯,實則沒什麽底氣。小幽靈的秘密她從未和別人說過,也沒人知道她曾被蟲族寄生,江予風等人只知道她的精神力等級特別高,小幽靈是精神力具象化後的體現。

穿越到星際後的經歷,讓她下意識把所有事情都藏起來,自己消化自己解決。

謝寒朔沒有追問,點點頭後,從口袋中摸出一顆草莓味奶糖放到她面前,“難過的時候吃一顆,會很開心。”

更像能被人一句話騙走的小笨蛋了。

“誰告訴你的?”時蘊故作輕松的眨眨眼。

謝寒朔盯著她不眨眼了。

時蘊心裏陡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十幾年前的事情,她除非是機器人,能夠用影像記錄下來,否則哪有可能記到現在?

而且,她和小哭包相處的時間還不算短,為了哄那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團子,她都不記得自己說了多少好話,更不可能每句都記住。

時蘊訕笑,想到在紅霭星雙子大樓她被寒綢寄生體攻擊差點摔下大樓卻被謝寒朔救了,並且收到了他給的草莓味奶糖。

啊啊啊啊啊啊啊!她當年到底造了什麽孽,能讓這小哭包記她記那麽久。

問題是十幾年後兩人重逢,也沒見小哭包沖過來叫她小蘊姐姐,她怎麽可能想得到聯四最強當兵會是當年磕碰一下都要包著泡眼淚讓她呼呼的笨蛋小可愛。

好了,軍校模擬聯賽上相逢時氣勢洶洶的一槍爆頭,絕對是小哭包惱恨她把小時候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給的報覆!

時蘊不敢吱聲了,用食指輕輕抵著面前的草莓味奶糖,慢吞吞推了回去,“你吃。”

磨磨蹭蹭一早上後,時蘊和謝寒朔穿著休閑服,戴著同款口罩和鴨舌帽,繞開了其他軍校生,悄悄出了酒店。

文謙和雲戰從外面回來,恰巧看見他倆上懸浮車的背影。

盡管捂得夠嚴實,他們還是從背影認出了兩人,一無所知的雲戰腦門前冒出幾個偌大的感嘆號,壓低了聲音詢問文謙,“你看到了嗎?剛剛上懸浮車的兩個人好像是謝寒朔和時蘊,他倆不是殺得你死我活嗎?竟然能坐在同一輛懸浮車裏!”

文謙也處於半懂不懂的狀態,迷迷糊糊道:“可能有什麽事情吧?”

過年的時候,眾人就謝寒朔和時蘊一樣的指環開個玩笑,文謙還真是當成了玩笑來著,現在越品越不對勁兒。

危秋敘那廝好像從長亙山脈開始就是兩人的CP粉頭,本來還以為是他性格不著調,不管遭遇什麽處境都感受不到緊張感,開開玩笑放松氣氛。現在看來,那倆家夥不會真有什麽吧?

對了,江諧也已經和時蘊解除婚約了。

好家夥,時老六這是開始尋覓第二春?還拱到了聯四最難拱的豬?

時蘊並不知道文謙和雲戰間的談話,她和謝寒朔一起前往萬島星蟲族調查處,再過半個小時,顧弦歌會押送薛柏鈺抵達萬島星。

顧弦歌此次的行程高度保密,即便是對萬島星蟲族調查處,也只是打著來巡視的幌子,以免出現紕漏。

兩人的打扮算不上奇裝異服,但多少有點鬼祟,進入蟲族調查處的監控範圍內後,被層層往上匯報,直到他們亮出工作編號,警惕的工作人員才拋開要不要把他們倆抓了的糾結。

顧弦歌也恰巧抵達了蟲族調查處,他一路風塵仆仆,不過現在的精神狀態可要比過年時在首都星好很多,胡子刮幹凈了,頭發也打理得清楚,還挺像前來視察的領導。

他一刻也沒耽擱,叫了時蘊和謝寒朔進嚴密看守的懸浮列車內,這輛懸浮列車是特別制造的,堪比戰場的武器裝甲。

時蘊見到薛柏鈺時,他的容貌還和之前一樣秾麗,或許是被關久了,還多了幾分憔悴感,兩相結合,有股說不出的好看,不知道他危險性的人見了,說不定會被他迷惑。

他被透明罩子鎖住,雙眼也蒙著黑布,四肢也都被特殊材料綁起來,透明罩子內的機械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他註射虛弱藥劑,讓他渾身上下的細胞都處於松弛狀態,無法積蓄力量掙脫束縛,也不可能攻擊人。

時蘊剛進來,一路上和鋸嘴葫蘆沒什麽區別的薛柏鈺忽然低笑了起來,笑聲突兀,在密閉的空間裏令人毛骨悚然。

這廝要是去裝神弄鬼,估計能騙不少人。

時蘊淡定的靠在門邊,聽他笑個夠,約莫是笑了半天都沒人搭理,薛柏鈺也自娛自樂不下去了,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幹澀的喉嚨卻讓他無法說出完整的字。

時蘊幸災樂禍的吹了口哨子,“瞧瞧,這不是我們的薛大機甲師嗎?怎麽變成如今這落魄樣了,連個字都說不清楚,怪讓人心疼的。”

明明薛柏鈺會被蟲族調查處關押,她功不可沒,如今還能說這麽起勁兒的風涼話,任誰都想給她一拳。

顧弦歌和時蘊相處的時間不長,見過的次數也不多,但對她的脾氣還算了解,知道她這是在故意挑釁。

他淡定的讓機械手給薛柏鈺灌了口水,機械手可不知道溫柔兩個字怎麽寫,動作十分粗魯,薛柏鈺被灌得直咳嗽。

有水潤喉,他的狀態好了很多,等把唇瓣上的水珠都抿幹凈,他把頭轉到時蘊所在的方向緩緩說道:“你的膽子真大。”

“聽說你要見我,我尋思著你現在是只喪家之犬,又正好無聊,見見也沒什麽,不需要多大的膽子。”時蘊走過來,拽了把椅子在薛柏鈺不遠處坐下。

謝寒朔則輕輕靠在她旁邊的墻面上,動作輕巧得像片羽毛,一起進來的顧弦歌要不是知道身旁有個大活人,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感。

薛柏鈺聽著時蘊的話,哼笑了聲,“千裏星是我托大,讓你跑了,早知道幽螢在你身上成長到了現在的地步,我就該直接把你吞了。”

他明明白白提到了幽螢,話裏話外透露出時蘊被幽螢寄生的意思。

謝寒朔立刻朝她看去,垂在身側的手也緩緩臥了起來。他配合蟲族調查處工作已經有不短一段時間了,能夠熟練背誦蟲族圖鑒中的每一種蟲族。

幽螢是較為罕見且被暫定為對人類不會造成生命威脅的蟲族,但十分特殊,是寄生在人類精神力泉中,以人類精神力為食。

目前的研究表明當精神力無法促使其快速成長時,它們會停止吞噬精神力,和人類共生,可人類的壽命會縮短到原有的三分之一,甚至更短,變相走向死亡。

時蘊怎麽會被幽螢寄生?

謝寒朔覺得喉嚨像被堵了塊大石頭,難受得厲害,又突然想溫雲卿密室事件。

他緊緊抿著唇,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憤怒。

顧弦歌睜大了眼,不可思議的看向時蘊,他從沒聽說時蘊被蟲族寄生過,她也沒提起。這麽大的事情,她為什麽不說?

時蘊知道薛柏鈺是故意提到幽螢,也感受到了兩人的目光,她心裏咬牙切齒,面上卻不顯半分,反而翹著二郎腿道:“你吞得了嗎?”

她聲音含笑。

小幽靈對蟲族有絕對的壓制性,她雖不知內裏有何乾坤,但也猜得到當時在長亙山脈薛柏鈺把她放倒後怕是想一口吞了她,可惜有小幽靈在,根本無從下手,只好先把她綁了。

薛柏鈺勾起的唇瓣僵了僵,顯然,時蘊猜中了。

“別說些沒用的廢話了,說吧,你要見我是想幹嘛?”時蘊詢問。

薛柏鈺說這些無非是挑撥離間,幽螢的存在是時蘊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被他大張旗鼓說出來,顧弦歌必然懷疑她是不是蟲族寄生體。

有薛柏鈺這麽個沒有任何寄生反應出現的前例在,若是蟲族調查處不相信她,她必定會被逼到絕路上,只能和人類反目成仇,或許還會倒戈向蟲族。

真惡毒。

果然,薛柏鈺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時蘊的猜測。

“我想讓你救我啊……”薛柏鈺輕聲嘆道,還伸出猩紅色的舌頭舔了舔唇瓣,沒被黑色布條遮住的半張臉流露出幾分蠱惑,“你該救我不是嗎?”

“時蘊,我們是同類。”

同類兩個字宛若天邊降下的驚雷,狠狠劈在在場幾人的耳邊,時蘊也沒了說笑的心思,緊盯著薛柏鈺,危險道:“你在說什麽屁話,你是怪物,我是人。”

薛柏鈺並不畏懼她的氣勢,繼續投下驚雷,“幽螢沒把你吞噬,反而讓你擁有了強勁的實力就是最好的證明,你在畏懼什麽?有什麽不敢承認的?你和我一模一樣。”

他仿佛成了被關押在古堡裏的魔鬼,長久的蟄伏之後,終於找到機會在誤入黑暗森林的小姑娘耳邊誘惑她打開鎮壓他的牢籠。

伴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周圍的氣氛陷入了詭異的僵硬,謝寒朔壓著呼吸和胸膛的怒火,垂在身側的手捏著很拳頭吱嘎作響。

他很少有這麽失態的時候,不相信薛柏鈺的話,卻因為他的話而感到憤怒。

他想說什麽,卻聽時蘊冷喝,“屁話!”

這兩個字絕對和禮貌沒有任何關系,謝寒朔卻有股身上的怒火都被沖走的輕松感。

時蘊放下腿,鞋子踩在地上什麽聲音都沒發出來,卻有股令人不敢直面的氣勢。

她走到鎖著薛柏鈺的透明罩子前,用力踹了一腳,踹得他的頭磕在透明罩子上,發出重重的咚一聲,才道:“老子為了擁有S級的體能,日覆一日的訓練,就差把自己練死了,到你嘴裏反倒成那群蟲子的功勞?”

“幽螢算個屁,也想吞噬我?嗯?讓我想想,你激怒我是想幹嘛?”

時蘊瞇起了眼,藍色小幽靈也從她的口袋裏鉆出來,這小家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怒火,不像以往一樣總想著撒嬌賣萌,而是繞著透明罩子飛了一圈,最後停留在薛柏鈺面前,囂張的對他搖了搖尾巴。

它核心處的金色光點很漂亮,現在已經變成了濃郁的亮金色。大小看起來沒什麽變化,若擴散在精神力泉中,可以形成汩汩流淌的小溪了。

金色光點越來越多,幽藍色的光點也對它更加服從。

幽螢早就被金色光點訓話,留下的幽藍色光點是種特殊的存在,不屬於人類精神力,也不是蟲族,會源源不斷為金色光點提供養料。

時蘊擡手敲著玻璃罩子,嘴邊勾起一抹惡劣的笑,還在甩尾巴的藍色小幽靈瞬間變成鋪天蓋地的星海,它無視透明玻璃罩子,將薛柏鈺覆蓋。

剛剛還笑著的薛柏鈺感覺到小幽靈的靠近,囂張的神色突兀僵在臉上,甚至湧出幾分驚恐,可惜他的眼睛被黑色布條擋著了,否則流露出來的情緒會更加濃烈。

幽藍色光點在他的頭部打轉,也不知道幹了什麽,薛柏鈺便慘叫起來,好在這裏的隔音夠好,傳不到外面,耳朵遭罪的也只有時蘊三人。

謝寒朔能看到小幽靈,當然也能看到它此刻的舉動,不知為何,因薛柏鈺狂浪的話湧起的無邊怒火,緩緩熄滅。

那是時蘊,怎麽可能會被蟲族左右?

時蘊微瞇著眼享受著他的慘叫聲,十幾秒後掀起左眼皮,斜睨著他,“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在我眼中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捏死的螻蟻。”

她輕蔑至極,居高臨下的態度像極了折磨主角的惡毒反派。

顧弦歌接收了大量的信息,已經傻在原地,看時蘊的模樣,心底竟生出幾分微妙的解氣感。

他這些日子不管怎麽審問薛柏鈺,後者就是不開口,過年時淩絕塔出現的蟲族寄生體也讓他焦頭爛額,這段時間多多少少憋了點氣在心裏。

此時,聽著薛柏鈺的慘叫,他積壓在心裏的憋屈忽然都宣洩了出來,又有點好奇時蘊怎麽做到憑空讓薛柏鈺如此痛苦。

聽人慘叫實在不是什麽好的體驗,時蘊不忍心繼續折磨自己的耳朵,把小幽靈叫了回來,後者意猶未盡的變成原來的模樣,腆著圓滾了些的肚皮趴在時蘊的肩膀上,對著飄在空中的白色小幽靈招了招尾巴。

白色小幽靈乖乖飄過來,藍色小幽靈又把搶來的能量分了點給它。

再看薛柏鈺,短短半分鐘,他的臉上便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臉色也變得極為蒼白,他顫抖著唇瓣,身體也像得了帕金森,從上到下都在抖。

有這麽痛苦嗎?

時蘊在心裏小聲嘀咕。

她只是讓小幽靈給這家夥點教訓,看模樣仿佛把他剝皮拆骨了。

時蘊輕嘖一聲,“小螞蟻,剛剛的感受怎麽樣?有沒有興趣再來一遍?怕了的話就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不然我把你骨頭拆了。”

她給薛柏鈺起了昵稱,卻讓他抖得更厲害了。

薛柏鈺喘著氣,被牢牢束縛住的雙手,握緊了又松開,松開了又握緊,來回幾次後,才找回了聲音,說出的話卻斷斷續續。

“死……死了……蟲……不是死了嗎?你……怎麽……”

他的聲音太小,時蘊聽不太清,正想讓他說大聲點,薛柏鈺卻猛然捏住了拳頭,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蟲母!你是蟲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剎那間,位於封鎖艙的三人不約而同起了層雞皮疙瘩。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